男人「深」事 -為甚麼不直接說出來?

區祥江
自命擁有一顆敏銳的心,愛透過寫作整理自己的人生體驗。人到中年,厭倦於無盡的會議和行政工作,決意投身教學。輔導、寫作和教學,是他人生這階段最得意的事奉組合。

 

在網上看到一個父子之間的錄像,是新加坡為公益金籌款而拍的宣傳片,名為 Gift,講述一個低下階層的父親辛勤工作,兒子卻覺得為何自己父親的經濟狀況如此短絀,半生貧窮和不成功,因此有點看不起他。父親卻是一個樂善好施的人,不但捐款,也義務扮小丑逗孤兒院的小朋友開心;並以兒子的名義認養了孤兒院的小朋友。

兒子發奮擺脫貧窮,考進美國名大學並得到獎學金,父親十分開心並為兒子預備了旅費,兒子卻不肯接受,算是一種對父親的拒絕和抗議,要靠自己的努力來證明自己。之後兒子雖然學業有成並得到優差,卻忙得連回家看父親的時間也沒有,父親有重病也沒有向兒子說出來。

最終父親病逝,兒子收到孤兒院的答謝信,才重新認識自己父親善良、樂於助人的一面,父親的生命祝福了不少孤兒,他才後悔沒有好好孝順自己的父親。整個短短七分鐘的錄像,感動了不少男士,因為道盡了父子之間的感情。

但我不禁問,父親如何才能讓兒子早點知道他的生活、他的夢想、他的美德,甚至他的病、他渴望見兒子的心?他若能直接說出來,讓兒子更了解他多好。

太太需要丈夫傾訴心事

最近認識一對夫婦,太太發現丈夫跟另一位女同事在 whatsapp內有很多親密的對話,令太太非常傷心。在重建夫婦關係的過程中,太太希望丈夫能對她情感上更加開放,因為她意識丈夫已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,沒有將自己的心事向她傾訴,反而將工作上的困難向女同事表達,釀成一個情感上的陷阱。如今,太太希望丈夫多點將自己的心事向她表達,例如在外公幹的時候,寫一些心事給她,這是太太情感上重建安全感的憑據。那位丈夫雖然承諾會做,卻久久未能完成,令太太十分難過,覺得丈夫為何如此殘忍,明知自己渴望他這樣做,他卻怎也不願為她做一件對女性如此簡單的事。

為何對男士來說,說出自己的感受和心事是如此艱難的事?有人稱這男性的特性為「不擅表達的男人」(Inexpressive Male)。究其原因有幾個可能,男人看情緒的表達是女性化的表現,他也沒有從自己父親身上學到甚麼模範。而且,男士會將情緒或情感視為脆弱,他害怕一旦表達了一些溫情或脆弱的情緒,如哀傷、軟弱,會給人取笑或被人拒絕,於是索性將情感壓抑。說到底,我們男士是很容易在情感上受傷的。

流淚‧擁抱‧愛的表達

最近重讀滕近輝牧師一篇描寫父子情的文章,他描述對兒子的擁抱原來是如此陌生和需要勇氣去表達的,他說:「突破──一個爆炸性的擁抱:面對兩個差不多跟自己一樣高,已在高中讀書的兒子,我鼓足了勇氣,閉上眼睛,過去擁抱了他們。我從來沒有這樣作過。這是一個爆炸性的經驗,對我和對他們都是如此。一陣愛的洪流漫過我的心靈。這是我們父子間新關係新開放新感情的開始。另一次,我和已經廿五歲的兒子互相擁抱的時候,眼淚──他的和我的──湧流出來,沖開了新的溝通。」

以上種種故事和經歷,提醒我要做一個不再沉默的男士,對身邊的家人有感情就要表達,自己有甚麼需要就直接說出來,讓身邊的人知道自己的為人和心裡的想法。聽過不少為人子女的表達,對於自己父親的生平、為人,在他們記憶裡是相當空白的。這是多麼可惜的事!我們常說生命的傳承,男士們若是寡言、收藏情感、常常只以行動表達愛的話,他能夠留在親愛的人回憶中的印象,只會是寥寥可數。

男人不易說感受,許多事情都放在心裡;又或許,他們只想跟信任的人說出心底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