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好戀愛學堂堂主任 杜婉霞
多謝好友胡美儀邀請我看她丈夫毛俊輝(Mo Sir)主演的舞台劇 「 父親 」。其實,心底裡我一直都有點逃避看「父親」這類劇情,有點害怕勾起從前與父親的種種感覺,也怕觸動痛處而流淚;但出奇地這劇並不催淚,反而幽默帶笑。
Mo sir 把一個神智混亂,身體衰老的父親演得唯妙唯肖;老父自以為正常健康,不要請工人,又不願住進老人院,但他經常失憶,忘記親人,忘記自己講過的話,又忘記物品安放之處,令照顧他的女兒感到無助與無奈,壓力也很大。
現實中,我與父親關係不太好,如果他失智,我願意照顧他嗎?還是最後把他送進老人院?我父親已離世,以上只是假設性問題,但值得我去思考。
提起父親,只覺得他威嚴、很惡,我從不感到他親切。因為一些原因,他離世前的那個父親節,我們沒有見面。只在他臨離世前我們在醫院短暫相聚,我為他按摩,還清楚記得當時的感覺。
提起父親,我要多謝在我生命中給了我很正面男性形象的人,包括我的牧者何志滌牧師 、 解英崗牧師 、 我的恩師屈偉豪博士;一日為師,終生為父。這些男性與我雖然沒有血緣關係,但他們在言教身教上,給了我很好的男性榜樣:他們愛神,愛人,愛家,甚至當我要選擇伴侶,建立家庭時,也以他們為參考對象。
提起父親,我想起與 Mo sir 的一段對話。某個晚宴上,我和 Mo sir 同枱吃飯,他剛巧坐在我旁,傾談中,我分享了在大學時的一次經歷。話說當年我修讀電影,要上演戲課程。有個課堂練習是當老師講出一個人物,我就要講出我即時最真實的感受,可是,當老師講到「父親」時,老師看出我所說的感覺都不是最真誠最真實的感受。事後老師跟我說,一個不能對自己「真」的人很難成為出色的演員。
我從小,由小學到中學,也有參加話劇演出,得過一些獎項,也得過一些稱讚;演戲曾經是興趣,也曾經是我認為自己做得很好的事情。可是,那位老師的一句話,重得打碎了我想成為演員的夢想,我從此消失於舞台;那堂演戲課,是我人生最後一個演戲課。當我分享到這裡,我的眼淚禁不住流下來,原來我心底裡仍是有一種莫名的難過與遺憾。
說罷,最意想不到的,是 Mo sir 以一個前輩,以一個老師的身份,代那位老師向我道歉。他說:「相信沒有一個老師是有意打沉自己學生的,我相信那位老師也想不到他的話會對你做成如此大的傷害。請你接受我代他向你的道歉,請你接受我這句『對不起』。」當下,我感到一陣暖意湧上心頭,Mo sir 給了我一個父親般的擁抱;那個多年來我不敢觸踫的傷口,那件多年來我羞於提起的事情,終於被看見,被正視,被明白了。我的心感覺輕省多了。
提起父親,很想向 Mo sir 說一句「多謝」;欣賞他的胸襟,氣度;一切…… 在心中。